但筱之之箒没有再和他多说，转过头去，却不自然地用小指将鬓发勾到耳后。
于是赵若歌也没有自讨无趣。
因他的血统而起的那么一点小风浪也渐渐平息下来。
但就在下午的神秘学课下课的时候，吴正安远远地扔给了他一本泛黄的线装书，他不明所以，抬起了头，却见吴正安已经走远，于是他就拿起书，扫了一眼封面：《九歌》。
【他们还没死心吗？】
放学后，赵若歌就拿起那本书，转过身去，正想对同桌筱之之箒说什么，不料她瞥见那本线装书，脸上忽然就浮起一抹浅浅的绯红，完全不给赵若歌说话的时机，逃之夭夭了。
【她这是什么反应？TM这是什么小黄书不成？】
思量片刻，他决定带上这本书去无终会的据点。
据点大楼内。
照理说，《九阴真经》本是天下武学总纲，而《独孤九剑》又号称破尽天下武学，赵若歌《独孤九剑》都已经理念通达了大部分，想必《九阴真经》也快学完了。
可事实上，他学《九阴真经》的进度并没有更快，甚至还拖慢了同期生陆大有的进度。
面对陆大有近乎抱怨似的疑问，黄裳捋着胡子慢悠悠地解释说：“本来《独孤九剑》就只讲究破，先发先至是‘无招胜有招’，后发先至完全只提及如何找到招式的破绽，根本就不用根基。
“他从高屋建瓴的理论中悟出了招式的破绽，却并不代表他可以使出那个招式。”
“这样的话，那他还有必要继续学《九阴真经》吗？”
黄裳闻言，立时狠狠地拍了一记他的头：“那你学了《九阴真经》，还学什么五岳剑法！”
陆大有委屈地抱头。
坐在一边的赵若歌感受到他幽怨的眼神，就拿起书遮住了自己的脸，装作视而不见。
授课结束之后，走出房间，陆大有立刻就对赵若歌说：“小赵，左右无事，我们来实战演练？”
“不干，没意思。”
协会里对赵若歌的评价是“望虚之下，除令狐无敌”。黄裳说《独孤九剑》高屋建瓴，赵若歌的战绩却也配得上这个评价。
无论后天先天，在刚踏入武者世界的赵若歌剑下都不过十几个回合，虽然有仰仗神兵承影之嫌，但若无居高临下地俯视一切的气概，又如何可以成就这种战绩？
不少人私底下认为，即使赵若歌秉持现状，做不到“神而明之”，在他踏入先天后也依然足可比及望虚境；更何况方天晓还亲口说他就是这一代的《九歌》继承者，还是《东皇太一》选中的人，若是他下定决心，未来可期并非空话。
“不然这样，我们都不用兵器……”
“不用兵器的话，我跟谁打不都一样？”赵若歌翻了翻白眼，说，“我现在才后天一品，你想虐菜不如去学校的社团踢馆。总之别来找我，我要去找……”
陆大有瞥见少年手里的《九歌》，说：“上杉今天可没来。”
“我也没说要找她。”
“可是现在的协会里除她之外，谁也不懂这些神神鬼鬼的知识。你这种情况跟明尊摩尼教的光明皇帝倒是相似仿佛，大约方老大懂那么一点，可他又不在。”
他看了看少年，又说：“我说你为什么那么抵触去学这个传承？”
赵若歌还没回答，就见有人忽然他抢到面前，顿时一大片阴影遮住了他的视线，那人居高临下，话里话外都是阴阳怪气的声调：“哟，这位就是最近协会里盛传的天才少年吗？”
他说的是东瀛语，让赵若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半个月前的那个跟萧峰起冲突的人。
而他的话里的盛传这个字眼，其实也在某种程度上暗示无终会的规模并不大。
李太白和阿青子虚乌有的八卦也是盛传，但到现在还被人津津乐道；而赵若歌的寓所本就是协会的共同财产，可自从萧峰考研、令狐冲外出做任务搬出去后，到现在还是他一个人住。
至于陆大有，他的父亲是这里的常驻记者，两人住在一起，也说不清是谁照顾谁。
“小室孝，你是急着找死吗？”
“我是听说赵若歌同学天资纵横，想跟他来一次对决，还请陆学长不要阻拦。”小室孝比猴子高了不少，说话时虽然神色不卑不亢，但从上而下的眼神极具侵略性，让不远处的那两个腐女一时间口水直流三千尺。
陆大有虽然身材矮小，但实际卖相还是比较对得起观众的。
陆大有冷笑不已：“我阻拦什么，只是你自己单方面说要和他对决，问过他没有？”
“前辈找后辈指教，后辈怎敢拒……”小室孝理所当然地说，但赵若歌的视线冷如寒光，由下及上，直射而来，却让人莫名地心生恐慌：“你算哪门子的前辈？又有什么地方可以指教我？”
“比过之后，不就知道了吗？”
被赵若歌的目光吓住了一刹那，小室孝恼羞成怒，但他压住了喷薄欲出的盛怒，故作冷静地说。
但话说到最后，颤抖的声音却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赵若歌却收敛目光，轻声说：“连跟陆猴子这种毫无利益之争的比斗我都不答应，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你这种不怀好意的约战？”
“臭小子，说了不要叫我猴子！”
“那叫你二师兄？”
“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在骂人！”
“靠，你要我叫你大师兄的话，那置令狐师兄于何地啊？”
“你老老实实叫我学长或者师兄会死啊？”
“但这样怎么显得我俩意气相投呢？”
“意气相投，意气相投NIMA！”
小室孝目瞪口呆。
而这两个人就在他的观望中渐行渐远，传来的话语也变得污秽不堪，甚至已经在问候彼此的祖宗了，可两人态度却全无疏远之意，宣泄出来的肮脏的话语全然不似从他们自己的口中说出一般。
东瀛前后辈阶级关系早已根深蒂固地埋在小室孝心里，于是这撼动三观的一幕让他久久失语，无法回过神来。
他是不了解华夏大学甚至是中学里出口成脏的习气，后世网络发达了就更是如此。这两个人又全无上下尊卑的阶级思想，对喷更是深得兵法要义，“你喷你的，我喷我的”，喷来喷去难分胜负，当然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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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丫说他不怀好意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那你说他怀的是什么恶意？”
“他早先跟萧峰学长起冲突用的什么借口？”
“呸！是我在问你好不好？”陆大有想了想，就说，“应该是指责那些身怀高深艺业的华夏前辈做不到对东瀛和华夏的后辈成员一视同仁。果然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吗？可他也不想想，人家手里的艺业，传给谁当然是看人家自己的心情。”
“那他跟我的邀斗也不过是换个手段，老调重弹而已。”赵若歌抬脚走进一家面馆，心不在焉地说。
陆大有跟了上去，还是先想了想，然后才说：“赢了就说大好资源倾斜到你身上，以至于名传一时，可最后却输给他们这种得不到那么多资源的人？”
“输了就更简单，反正横竖都是不公平的论调而已。”
陆大有叹气，说：“据说当初黄裳前辈是不想收东瀛人入会的，本来也只是想和上杉联手合作而已，不料上杉的作为实在太过惊艳……”
“那丫头的前世……很可能是个华夏人。”赵若歌忽然顾左右而言其他。
“你才多大啊，开口闭口丫头的。”虽然知道年龄对他们来说并无多大意义，陆大有却也说了他一句。
两人最后的两句都是传音入密，谨守穿越者的保密底线。
吃完晚饭后，两人各分西东。望着陆大有离去，赵若歌手里拿着那本《九歌》，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学还是不学，这是一个问题。】
赵若歌当然有资格任性。
所以他自那天起就没给过吴正安好脸色看。
吴正安虽说不以为意——跟小孩子置气这种事情实在是幼稚，但也不会拿自己的热脸来贴他的冷屁股。
如果自己决定要学，吴正安肯定不是第一选择。
跟班主任搞好关系有利有弊，不过在赵若歌看来是弊大于利，所以他到现在还没表露出低头的意思。
至于方天晓？
原因同上。
【那么最佳人选，无疑是上杉奈月。】
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搞得他自己就像个白痴。
【弑神者？楚巫？】
赵若歌在心底梳理一遍这几日的见闻，最后对自己说：“没有必要为了那些未知的、高层次的危险而打乱自己的步调，上杉奈月学了《九歌》，不也是下意识地用龙族的……言灵……”
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很无聊的事实：
《九歌》之中，《湘君》和《湘夫人》有人认为应该合并成一章，因为湘水之神的神位是“湘君”和“湘夫人”共同承担的。那天方天晓说自己是被湘君和东皇太一选中的人，上杉隐约透露过她是被娥皇选中，那么谁是女英选中的人？
筱之之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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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这是本朝太祖总结出来的兵法要义。
标题的“如晦”其实是取自《诗经》里的“风雨如晦”，单独四个字可以用来比喻时局动荡，可是整首诗联系起来就很有意思了：“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金庸的《神雕侠侣》里说程英跟杨过萍水相逢，却对他一见钟情，就不停地写这一首《风雨》。不过这首《风雨》原文的基调并不是写一见钟情，而是写本来就用情已深的人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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